剃头
------处长室------
“昨天晚上，苏三省的嘉奖庆功大会已经开过了，上报纸了。"毕忠良将今天的报纸扔在桌上，今天的头条正是"苏三省抓住军统潜伏分子"的新闻。
"哟，都上报纸了，这一定是他人生的巅峰呀，信不信？”陈深接过报纸看了看，果然苏三省的照片正大大的贴在报纸上。
“在军统干了几十年都没有达到的地位，特工总部短短几个月内就已经达到了。”
"巅峰之后就是下坡，等着他的下坡呢，这是规律。”
"哦，这个消息一旦传到了重庆，他就是戴老板的眼中钉肉中刺，军统如果一天不除了他，何以血耻。”毕忠良就等着借军统的手除掉苏三省，光能力强有什么用，得懂事。
"苏三省一向都说自己看人看得准，他说唐山海就是熟地黄，还真叫他说准了。你猜猜他后面又说了什么话？”毕忠良刻意拖长了语调，盯着陈深。
“让我想一想啊，一定是跟我有关系。”
"他说你是熟地黄的帮凶。”
“那我应该去给我那个快上刑场的朋友剃剃头，但我这个帮凶太不仗义了。”陈深深知自己这次没有办法再救出唐山海，他怀着沉重的心情，向毕忠良提出剃头的要求。
“去吧，明天行刑。”
陈深来到了唐山海的牢房，他坐在椅子上，双手合十，一听到脚步声，睁开了眼。
"我知道你会来的。”
“老实说，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你，土的就像一个码头上的鳖三。”
“哼，彼此彼此，唐公子抽雪茄，喝咖啡，人模狗样的装上流社会，可惜呀，金玉其外，码数…还不如我一个剃头匠呢。”
"上次是你运气好。”
"呵…你这副死要面子的样子，更让人讨厌。”
“如果不是为了抗日，我才不愿意跟你合作。"
"如果不是形式所迫，你愿意跟你这样的公子哥合作呀？成事不足，败事有余。”
"哈哈哈哈哈哈”这是他们第一次发自真心的大笑。
"我给你带了酒。"
"谢谢。”
"不用谢，这是我在你的办公室随便拎了一瓶。”
”我其实…其实很庆幸跟你相识一场的。”
”对不起。”
“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。"
"说好的帮你掩护，我食言了。"
“暗杀曾树和苏三省，你后悔过吗？"
”我从未自己的决定后悔，我想你也一样，苏三省和曾树不死，军统就没有办法重新建立上海站，我只恨自己没能杀死苏三省。不过，重庆方面已经派新的人过来了，很快，上海站就会重建，可惜我看不到了。”
"其实我很羡慕你，可以为了理想而抛弃自己的一切。"
"我记得蒋委员长说过，如果战端一开，那就是地无分南北，年无分老幼。无论何人，皆有守土抗战之责，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。相信换作是你，也会这么选。”
”军统，已经很少有你这样的理想之人了。”
"也许吧！我这两天身在牢狱，却也难得轻松了，不用再伪装自己了。我是真想，谢谢毕忠良，让我临死还能逞一回英雄，可以正大光明告诉所有人，我是为抗战而死的，死得其所，不愧于民族和我的信仰。陈深，这一次你赢了。”
“真希望，能和你再比上一场。”
"陈深，坚持下去。虽然我们分属不同阵营，但是我相信，我们的理想是一致的，我们一定能拿到归零计划的。”
"嗯，我们一定能做到。”
"好兄弟。”他们将手握在了一起，彼此承认对方为兄弟，笑了起来。
"唐公子，我来给你剃个头吧。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。"陈深将唐山海的头发放了下来，没有像往常一样梳起来。他才发现原来他这么是这么年轻，是啊，他只不过才28岁呀…
"行刑的日子定了吗？"
"明天。"
"好。"
"她还好吗？"
"她问了和你一样的话。"
"这些日子我特别想她，我觉得我这次来上海，最大的收获就是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，我把从我认识她以来，所有的细节都回忆了一遍，刚想完你就来了，我感觉我这辈子圆满了。陈深，你懂这种感觉吗？"唐山海向陈深描述着自己和徐碧城的过往。
"明白，谢谢你，其实你可以选择活下来。"唐山海明明可以活下来，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，而是为了救别人牺牲了自己，这让陈深对他很敬佩。唐山海落下了一滴泪，那滴泪划过脸庞。
"不是我一个人做的选择，是我总会跟碧城做同样的选择。"唐山海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，他不愧于祖国，不愧于信仰。
"沙眼，老毛病了。"唐山海伸手抹掉了流出的那滴泪，就如陈深说的那句话，"死要面子"。陈深也不戳穿他，毕竟这是他们的最后一聚了……
"陈深，兄弟一场，答应我告诉碧城一句话，我一直没有当面告诉她，我爱她。"
陈深给唐山海剃完头，便离开了牢房。
徐碧城坐在镜子前，手里拿着唐山海给她买的那把梳子，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唐山海中枪的那一幕。陈深赶来，将手搭在徐碧城的肩头。
"要不要我帮你剪个头发？"
陈深刚给唐山海剪完头发，现在又给徐碧城剪头发。
"我有多久没替你剪过头发了？"
"我以为…你永远都不可能再给我剪头发了。"
"明天我会去送山海一程。对不起，他说他有一句话让我告诉你，可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说，他爱你。"
"他一直对我很好，只不过我一直没有答应他。"
"如果把这几句话告诉他的话，他会不会走的更安心一点？"
徐碧城听后，想着唐山海对自己点点滴滴的好，情不自禁，悲从中来，无法控制地大哭起来。脑海中浮现出唐山海的身影。
"对不起，真的对不起。"陈深看着伤心的徐碧城也十分难过，不停地向她道歉，毕竟自己没有能够救出唐山海。
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，而最终，她还是辜负了他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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